第三章:隐处(剧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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借某次宴会,陆沉宣布了收养你为继承人的消息,那些来自他人的试探、惊讶、嫉妒与厌恶就像是投入湖面的小石子,并未给你的生活掀起多大涟漪。 应当是陆沉的授意,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没有机会在你面前转悠,你得以在老宅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,只是依旧很难得能见到陆沉。 就像今早,你随口问起陆沉的去向,周管家回答说家主前两天就去英国了,你没有再追问是去做什么,整理好校服领结,带上早餐,车已经在门口等了。 周严送你到门口,正准备伸手替你打开车门,被你摆手拒绝,你在后座上坐好,踌躇在心里许久的话还是出了口:“如果方便,麻烦周叔转告陆先生,不用再给我带礼物了。” 周严看起来有些意外,但并没有多言,只表示会替你转告的,你点头说了声谢谢,关上了车门。 每次出远门回来时,陆沉都会记得给你带些礼物——有特色的手工艺品、风格不一的饰品或是当地的吃食。他并不总是有空亲手给你,往往是让周严代为转交,次数多了,你总忍不住想,或许这些礼物也不是陆沉自己挑选的,只是礼节性的关心,这方面他颇有些老式绅士的做派。 可这不会让你们之间显得更加亲近,反倒给人一种疏离到需要礼节性赠送才能维持关系的错觉。 而且,你把额头贴在后座玻璃窗上,冰冷的触感让你胸口不忿的躁动平静下来,你悄悄的,对着一个根本不可能听到你说话的人抱怨:“……生日礼物哪有补送的。” 今天是你的十七岁生日,正逢周末,晚上你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出去聚餐,即便在私立学校,高中生的学业也是繁重的,你们难得聚会,吃过晚饭后有个男生提议去个新鲜的地方。 正是叛逆爱玩的年纪,大家兴致盎然,你也不想扫朋友们的兴,想着陆沉自来不会多管你除学业以外的生活,于是只给管家发了信息说要晚些回去。 男生带着你们来到某个藏于酒吧街内的会员俱乐部,与你同班的朋友们家中条件都很好,但大多数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。俱乐部大厅布置有些像音乐酒吧,卡座设计成半圆,簇拥着中间的表演圆台。 你们来得凑巧,下一轮表演正要开始,不知从哪处昏暗中走出衣领松散的男人,他牵着被领带栓住脖颈的女人,后者肌肤大片袒露,双膝跪地,手掌撑着上半身,跟着男人的脚步爬上高台,像只乖巧的宠物狗。 男人一手执黑色软鞭,鞭尾似蛇形,蜿蜒在深红色地板上,随着男人一次次挥动,在女人赤裸的后背和大腿上留下张扬的红痕。 你睁大了眼,目睹的一切多少有些超出你的认知,长鞭落在女人身上时带起她一声声克制的呻吟,你余光看向身边的朋友,有的还算是接受良好,有的已经是满脸通红。 表演进行到第三幕时,你借口去卫生间短暂离开了卡座,迈步走出俱乐部大门,你在微凉夜风中深深呼吸,放松紧绷的身体。 你隐约知道那是什么,网络里偶尔出现的成人世界对你来说并不陌生,可直面现场与浏览网页的尺度跨度却比你想象要大,你也是第一次发现性欲除直白赤裸之外还有形形色色的隐晦表达。 那道鞭子似乎也抽在了你的身上,陌生的身体变化让你只能紧握住手中冰凉的酒杯,你咬着牙,不敢让别人发现你的异常。 夜色已深了,人们都在室内狂欢,街道上倒是十分冷清,你摸出手机,意外发现陆沉给你发了消息。 间隔不久,十几分钟之前送达的信息安静躺在你列表第一位,措辞简单:有点晚了,一个人回来不安全,位置在哪?结束去接你。 看明白这条消息后的第一瞬间你就感到了无措,周严不是说陆沉去英国了吗?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?又怎么会想到自己来接你? 你攥着手机,脑子里疑问太多,有点乱,又怕陆沉会责怪你到这种地方来,回望了一眼俱乐部的招牌,或许你可以走远一些再联系他。 但你没有机会施行想好的策略了,一辆牌照熟悉的迈巴赫在路边停下,车门打开,正从驾驶座上下来的人确是陆沉无疑。 他向你走来,身姿挺拔修长,解开的衣襟被风吹得更开,领带松垮地系着,以一种介乎于慵懒和疲惫之间的,让人感到陌生的姿态站在你面前。 算起来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陆沉了,夜色阻碍了视线,你努力去看清他的脸,依旧是年轻英俊的模样,年月在他身上匆匆而过却不留痕迹,你有时会想起他已经过了三十岁生日,却依旧和你们初见时是一样的。 陆沉有副好样貌,眉骨平直,鼻梁高挺,轮廓锋锐又俊逸,气质舒朗而斯文。面上神情总在温和与平淡间过渡,你从没见过他失态,像投在镜子里的塑像,完美无瑕又精致虚假。 只是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样,你能嗅出某种不可被言说的差别,就像初见时嗅到陆沉身上沉重积压着的难过。 除了这些,你的目光落在陆沉胸前松垮的领带上,那是条手工制的暗色格纹领带,比内场表演时充做牵引绳圈的那条昂贵数十倍,触感应该也更柔软,还会带着陆沉惯用的苦艾香水的气味。 你知道不能再多想了,这实在超过了。 可还有些藏得最深的东西,借着混乱的思绪被翻了上来,根系裸露,再无遮掩,你清楚明了,那是想念。 “对不起……刚刚才看见消息。”你回避他的视线,不太有底气地举起手机。 陆沉垂眸注视着你,被风吹乱的额发质感柔软,视线越过你,看向彩灯带勾勒出的霓虹招牌“Limerence”,神色渐冷,很快他收敛情绪,恢复一贯的温文,问:“没事,还要再玩一会儿么?” “想回去了,但要和同学打个招呼。”摸不准陆沉有没有看出来什么,你决定表现得乖巧一些。不过你决计不会再走回俱乐部了,朋友间不讲究严谨的社交礼仪,你简单发了个消息到群里说家里人来接,先回去了。 收好手机,你对着陆沉露出个乖巧的笑脸,自己去拉副驾驶的门。 你从没见过陆沉自己开车,家里公司里都有配司机,随时随地待命,陆沉不需要自己开车,但偏偏今天,他亲自开车来接你。 蜷在座位里,你仰头看着陆沉曲身坐进来,他身上残存的苦艾气味已经很淡了,但你们坐得近,车子里又很安静,封闭空间里那缕微苦微辛的香气存在感莫名强烈起来。 你正过脸,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说些什么,车子却已启动,陆沉开车时神色专注,手很稳,你不敢转头看他,只将目光偏移几分,落在他手背上—— 伤痕? 借着投入车内的灯光,你仔细分辨,那右手凸起的指骨上确是一片凄惨瘀痕,印在那双骨节分明、修长漂亮的手上很是刺眼。 你无法想象陆沉跟人动粗的场面,也猜不出来是什么人敢对陆沉动手,陆沉从不靠暴力解决问题,直白掉份的肢体冲突是街头斗狠的方式,陆沉的手段通常更加高明且残忍。 你难得被勾起了好奇心。